2019年3月17日

宅我人生(7-1)

身為被欺負的宅男的我,只能躲進遊戲裡過起第二人生
第七章 身為宅男的我令人恐懼的理由(7-1)
  「妳一定要動這個手術嗎?」

  「……嗯,因為家裡沒有錢讓我繼續住院了,連手術的錢都是勉強湊出來的……」家萱躺在床上,因為藥物的關係所以看著我的眼神略帶迷茫。

  「那我幫妳負擔的話呢?住院的費用我可以幫妳出。」

  「……不要,我不想欠重希太多……而且不知道會住多久,我不想連累你……

  「……抱歉。」我為我的天真道歉。「不過真的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要做心臟移植的話,要找到匹配的心臟,然後好像因為血型,我的需求心臟比較特殊……會等很久、很難找,加上我的身體必須隨時監控,所以只能住院啊……所以只能動手術了……因為醫藥費真的很多……

  殘酷的現實。


  「雖然爸比和媽咪想讓我繼續等下去……但是我很清楚我們家已經沒有錢了,所以總是會有可怕的人來找爸比和媽咪,他們找來這裡至少有五次……所以我覺得我該動手術……

  殘酷的現實。

  「重希……你能夠幫爸比和媽咪嗎?就算我不在了,你也可以幫他們嗎?雖然我不知道這種事情你有沒有辦法解決,但是……我只能拜託你了……這個是我最後的任性,你能夠答應我嗎?」

  「嗯,我知道了。」

  為什麼現實總是如此的殘酷!

  我忍不住的咬牙、硬擠著笑容,我不想在最後用可怕的表情送她進手術室,因為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和她說話。

  家萱等藥效完全發揮、陷入沉睡後就要進手術室了,根據護理師的說法,我大概剩幾分鐘。

  原本昨天想再跟她聊多一點、聊久一點,但是或許是因為忍耐太久了,她哭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停,哭到眼睛整個腫起來,然後在發洩完後就睡著,簡直任性到讓人拿他沒辦法,但看著她的睡臉我還是不忍心叫醒她。

  我徹底的理解她不想下線的想法以及那份痛苦。

  不過她一邊睡覺一邊叫我笨蛋這點還是讓我想一腳踹醒她,我不知道她到底夢到什麼,但是笑得有點噁心!

  在她睡著的這段期間,除了看照她外我開始觀察她身邊所處的「事實」,直到阿姨再來為止,我不敢離開房間一步,我不斷的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並且開始規劃要怎麼做才好。

  在阿姨來之後因為尷尬所以我馬上就要離開,但是或許是因為注意到家萱那種起來的雙眼,她大概有猜到是怎麼回事,看著我的眼神也不再這麼有敵意。

  「謝謝。」我離開前她這麼對我說。

  明明就只是簡單到不行的話語,但我卻有種快哭出來的感覺。

  這讓我更加的想幫助他們。

  困擾家萱和她家人的不只單單是病情而已,病情只能靠醫生,而病情以外的我應該盡力協助,這是我得到的結論。

  而現在,我也能夠理所當然的出手了。

  因為家萱開口和我求救了。

  我唯一的朋友和我求救了。

  「還有別說什麼最後不最後的啦,真得很不吉利。」我莞爾著:「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而且啊我們遊戲裡的冒險也才剛開始而已,等妳回來再繼續。」

  「……嗯,謝謝你,重希。」

  「不客氣。」

  「等我好了以後,我們再繼續……」家萱說到一半,因為已經撐不住藥效的緣故她就這麼閉上雙眼。

  但是我很清楚她到底要說什麼。

  「嗯,我知道了,到時候再一起玩吧,我們約定好了,妳一定要遵守約定。」

  「不好意思,我們要進去了。」在旁邊等的護理師一看到家萱睡著立刻上前來,把人推進手術室裡。

  我站在走廊上,看著「手術中」的燈亮起,在看像在一旁做著的叔叔和阿姨,又看向另一側一個人影都沒有的走廊,這讓我感到莫名的寂寞、莫名的不安。

  總覺得我正站在陰陽界線上,一邊是人世、一邊是陰間。

  我又想起我突然的在意起醫院裡才會有的消毒水味,這瞬間我感到十分的厭惡,而理由和我昨天剛進醫院的時候一樣。

  因為,這味道讓人聯想到死亡。

  手術的等待對病人的家屬、對病人的友人絕對是種煎熬,但是除了等待,我們也別無他法。

  手術預計18小時,現在是早上九點,所以大概要到明天凌晨三點才會結束。

  好久。

  雖然我很想利用這漫長的時間做點什麼,但是我完全靜不下心。既然我都這樣了,那身為父母的他們自然比我更焦急,看著叔叔坐在椅子上不斷的抖腳,我就明白。

  就算等待讓人煩躁,但是只要是生物自然就會感覺到飢餓,所以我慢慢的走到醫院附設的便利商店買了三個三明治和三罐咖啡再回到手術室前。

  「叔叔、阿姨,這個請你們吃吧。」我交給他們兩份早餐。

  「不用了,你吃就好。」叔叔對我硬擠出一絲笑容,老實說真的不怎麼好看。

  趁這個機會我從頭到腳的打量了施爸爸一輪,然後更加確定一件事情,同時我忍不住想到昨天的吐槽──


  還有,那聲「媽咪」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明明還吐槽我「你都幾歲人了,還在把拔和馬麻」,還笑我幼稚,結果自己不是一樣在這邊媽咪媽咪的叫!那妳叫妳爸是不是爹地?還是很勁爆的禿頭?


  對不起,我錯了,因為還真的是禿頭!

  施爸爸是個腦門禿,這種禿髮特別難看。不只禿頭的問題,他還瘦得像是竹竿一樣,加上他的臉頰凹陷、厚重的黑眼圈,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吸毒犯,剛剛走來的時候遠遠看來就像是風中殘燭。但聽家萱昨天講的內容,施爸爸原本是個不錯看的大帥哥,施媽媽原本也是十分好看的美人。

  我相信她說的,因為基因的優良完全顯示在施家萱的身上。

  「我一個人吃不了三份早餐啦。」我秀出我的那份早餐,然後向他們一笑:「所以不用客氣,吃吧。這也是為了家萱,總不可能她手術結束、正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換你們倒下去吧?我不認為剛手術結束的她會有辦法去擔心跟照顧你們喔,所以,吃吧。」

  「……謝謝。」阿姨先動手拿了三明治和咖啡,叔叔在猶豫了一下,面有難色的看著我,但最後還是拿了。

  我猜大概是因為難為情吧,居然會被跟女兒同年齡的人擔心。

  我坐到他們的對面,也吃起我的東西,我看著他們,看著他們滿是憔悴的動作就讓人感覺可憐。我忍不住的想起我的父母,真心覺得一個家沒有人生病、大家都平平安安就是件幸福的事情。

  話說回來,他們有這麼大的壓力主要是因為錢吧?家萱說他們欠了不少債,而且從有人會找上門這一點,大概是「不當借貸」。

  也就是地下錢莊。

  當然這都只是推測而已,也有其他的可能性,只是這可能性最高。

  「叔叔今天不用上班嗎?」思索了一下子,我決定開口問,去證實我的推論。

  「……今天跟公司請假。」或許是因為看在三明治的份上,叔叔開口回答我的問題,他那充滿疲憊又滄桑的聲音,一瞬間我以為我是在跟六、七十歲的老人在說話。

  「施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上班族,普通的業務員而已。」施爸爸苦笑了起來,然後用羨慕的眼光看著我:「做了十五、六年,薪水都還沒過五萬,連女兒的病都沒辦法好好照顧……相較之下,你真厲害啊,我都聽老婆講了。」

  「……這個說來話長啦。」說著我看向他那雙破舊布鞋上新沾上的黑漬,那就是我剛剛確定的東西,因為看起來不像土,所以趁著剛剛我確認了那是什麼。「話說,為什麼業務員要買黑炭?」

  「……!」叔叔和阿姨的臉色瞬間一變。

  「推銷木炭的業務員,雖然我沒有聽過但是或許有吧。」我立刻把他可能會說的理由堵死,或許很壞心眼,但是如果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和口水,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叔叔啊,你不是說你今天和公司請假嗎?那為什麼鞋子上還會有木炭的痕跡?」

  叔叔瞬間瞪大了眼,立刻低頭看向鞋子,接著向是做錯事的小孩想把證據藏起來一樣,立刻的把沾有碳粉的腳藏到另一隻腳後面,但是大概是一是到為時已晚,所以他重新看向我、嘴唇微微的顫抖著,他大概沒有想到這麼簡單就被人看穿,而且還是被小他這麼多歲、在他眼中就只是個「孩子」的傢伙。

  阿姨大概也很清楚原因也很明白計畫,所以原本的臉色就已經夠慘白了,此刻已經完全沒有血色。

  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麼了,他們的表情和反應已經給了我明確的答案。

  若是家萱的手術失敗,他們大概也不想活了。

  失去寶貝的女兒又背負龐大的債務,正常人都受不了。

  尋死,不意外。

  「只有三成的成功率」,雖然用統計學來表示一個手術成不成功的可能性有點詭異,但是好像也沒有其他方法能夠表達這手術的風險究竟有多少,即使機率本身是個曖昧不明的東西,但是還是會讓人忍不住的想去相信這樣的「希望」以及「絕望」。

  或許樂觀的人會想「至少還有三成的成功率」之類的,但很明顯的我不是樂觀的人,家萱和她的父母也不是。

  對我來說用機率來表示手術成功率根本就是狗屁,因為只有一件事情是絕對的。

  生或者是死。

  如果生和死平等的話,那說真的所謂的手術其實就是五成和五成的對決。

  也因為是五成跟五成的公平對決,就算失敗了我也不會絕望,更不會選擇死亡。

  因為我很清楚,那絕對不會是家萱想看到的結局。

  看著眼前的兩人,我想短時間內兩個「成年人」不會再多說什麼了,而且我也不覺得我應該再多問什麼了,畢竟另外一邊的當事人,家萱口中「很可怕的人」也到了。

  不對,或許不應該用當事「人」來稱呼,應該是當事「吸血鬼」才對。前來吸乾這家可憐人的最後一點精氣。挑手術的日子來亂,也太缺德。

  走廊的另一端來了三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生,他們每一個都穿著棉背心,這讓他們看起來十分得突兀,但他們穿棉背心的理由大概是為了秀出他們手背上的龍和虎,目的不
為了別的,就只是為了讓人感到恐懼。

  根據他們的髮色我立刻想到適合他們的稱呼,分別是阿金、阿紅和阿紫。


  雖然想叫他們笨蛋金、笨蛋紅和笨蛋紫,替他們組一個感覺很帥氣的笨蛋戰隊,但是基於「如果笨蛋有顏色,肯定是藍色」以及「如果笨蛋有代表,肯定是蒂娜」這兩點堅持,我決定不叫三個小混混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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